可他总能抓住那一线生机,如同蛟蟒撞击磐石,磨去鳞甲,折断爪牙,让自身发生翻天覆地的蜕变。
所以韩世洞没能除掉劲敌,一败涂地,
张久石连胜十战,把白重器身家打得几近见底,却始终无法斩草除根。
叫白重器在一场场大仗中,不断地卷土重来,最后拿下神驹山的大胜!
陈洪基……更是如此,占据应天府,得到水神青睐。
依天险靠坚城,照样输给孤注一掷,破釜沉舟的白重器。”
陈仇将目光挪移开来,抬眸望向庆云楼外的滔滔江水,眼神颇有几分复杂。
他说话之间,三层阁顶突然来了一群身着襕衫的秀才举人。
彼此高谈阔论,呼朋唤友,好不热闹。
可却对于覆着黄金面甲的麻袍男子,以及身披袈裟头戴道冠的江神宵。
皆是熟视无睹,完全看不见一样。
就好像这两人,置身于另一方天地。
宛若阳间与阴世!
看似重合一体,实则相隔一界。
江神宵心如明镜,晓得这是盟主所凝聚的大道真种。
其形如宝塔,铭刻“太宇”二字。
那是一念生灭间,足以开辟小千世界的可怖伟力!
所以那些秀才举人才会对于他们视而不见,因此两者根本不在同一片空间内。
纵然强如大宗师,只要未曾具备洞若观火的通幽眼力,也无法照见半点踪迹。
这才叫做神出鬼没!
只要盟主想去的地方。
即便是布有九十九道龙气禁法的天京城。
也可以如闲庭信步一样。
天下间再厉害的刺客,再上乘的藏形法门。
都比不过太宇之塔蕴含深刻的道则法理!
“置之死地而后生,这句话好像稀松平常,却是千难万难。
陈洪基败就败在太惜命,觉得自己贵为丰王,不能真个跟赌徒一样押上全部身家的白重器相博!
我不会学他,所以我来应天府,我去杀白含章。
我把这条命放进那张寰宇棋盘上,看谁拿得走。”
陈仇昂首而立,无形气机垂流,宛若阴影投下,几乎盖过那条宽阔百里的滔滔大江。
江神宵毫不怀疑,如若盟主要杀谁,除去闭关二十年不出的白重器,当世再无人可阻拦半分。
“盟主,天命既定,不可更改。
可若如你所言,白重器早已晋升六重天,甚至有望七重天。
那他也能感悟天机,把握天数,洞察未来之一角!”
江神宵坐在楼外,忽地问道:
“身为人父,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步入死局。
如果白重器暗中提点,让白含章躲在皇城之中,又该怎么办?”
陈仇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,露出一抹笑容:
“到时候你就会知晓。
大道之妙,妙在玄奥莫测。
天意之高,高在无法把握。
百世经纶通晓古今,但并非不会错。
这一点,我心里也有数。
这座佛门重器原本是镇压六道轮回之用,相当于阴司冥府的生死簿。
记录天、人、修罗三善道;地狱、饿鬼、畜牲三恶道的因果业报。
因此才会无所不知,有问必答。”
江神宵颔首,他日夜背负这座大书箱样子的百世经纶,当然清楚来历。
后来【世尊】出灵山,六道轮回缔造失败。
如此一尊重器,便被奇士化身之一的万变魔君趁机卷走,赐给陈仇创立灭圣盟。
“器物成道,除去先天而成的造化仙器,后天之物,无不要经历天罡禁制、地煞禁制的层层累加,生出本源真灵。
放在上古,这就叫做‘法宝’,威力巨大,大宗派专门用于镇压山门。
再进一步,则是日夜祭炼,吞吐灵机以及受香火供奉,温养圆满。
法宝吸纳道则法理,衍生先天神禁,便唤‘道器’。
哪怕历经万载光阴的磨洗,也能保存道韵,极为神异。”
陈仇垂眸,落在江神宵背负的大书箱上,淡淡道:
“但百世经纶只能算作半道器,能够监察六道众生因果业报的那页法纸,不知为何失落了。
据说曾短暂流入风水一脉的手中,记录‘替天改命’和‘万会人元’两门奇术。
后来又不知所踪。”
江神宵眉毛一挑,好似惊讶道:
“那页失落的法纸,便是百世经纶的本源真灵?”
陈仇轻轻点头:
“没错,如今的百世经纶降下法纸。
只是感知天机轨迹,天数变化,顺势而为,给予结果。
事出有因,却未必全对。
毕竟大道都有遁去其一,何况后天炼制的重器。
当然,能够让百世经纶一连降下十二道法纸。
这也意味着,天意如轮,轰隆前行。
螳臂当车,违逆其道,只会被碾死!”
江神宵头顶束发的莲花道冠摇晃几下,居高临下观一江水问道:
“如果寻到百世经纶的本源真灵,使得道器圆满,那又会具备何种神异?”
陈仇略作沉吟,好似思索,罕见流露不确定的语气:
“除去对于天机轨迹、天数变化的预料更精准,兴许还能再启佛门的六道轮回。
不过道器蕴有本源真灵,也并非全为好事。
我遍览玄牝之门的诸多藏书,曾经看到相关的记载。
称那百世经纶还未残缺之时,颇喜欢用含混不清的答案,戏耍愚弄提问之人。
尤其是对于沾染业力因果深重之人,往往难有善终的好下场。
灵山之上,不少菩萨、罗汉,都遭受其害。”
江神宵很是诧异,他见闻也算广博,却从未听说过会坑害持有者的道器真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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