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似血肉蠕动一样,散发出不祥的气息。
“你当初饿到奄奄一息,求菩萨搭救于你的时候。
怎么不觉得这是欺辱?”
黑莲法王妖异面容浮现出青黑鳞片,那袭袈裟鼓荡,邪气冲天。
竟然也是一位五境宗师。
“他何时突破的五重天?”
穆如寒槊顿感肩头一沉,如负重岳。
疯魔山好似苏醒过来,腹内发出轰隆的回响。
像是牛叫,又如虎吼!
穆如寒槊呼吸一窒,寸寸血肉烙印铭刻的道则光华,法理天音,瞬间就被压制。
山有灵,血肉生成!
他早就知道这座疯魔山便是太岁的本体,所以那些大蟒长蛇食才能土石而生。
其中有一头大虺开启灵智,入得大不净菩萨的座下。
就成了现在的黑莲法王!
可没曾想到,大不净菩萨如此宠信黑莲法王,把唤醒疯魔山的权柄都交由出去。
磅礴浩荡的数千里地运,尽数听从号令,足以镇压五境宗师!
“穆如寒槊,你们百蛮能在关外活下去,靠的是谁?
触怒菩萨,莫说入关复辟,你的那些族人都要活活饿死。
他们甘愿臣服真煌部,封你为王。
可不是因为你武功高强,手段厉害,而是在于你可以叫他们填饱肚子。
没了太岁,那些部族迟早再成一盘散沙,自相残杀!”
黑莲法王神色倨傲,他乃鳞虫化形人身,天生显得阴鸷妖异,不似善类。
双手张开,疯魔山所孕育的子嗣齐齐吐信,发出急促的嘶鸣。
“穆如寒槊你这些年享受美酒佳肴,难不成真忘了,当初靠吃什么活下来的?”
年轻妖异的黑衣僧人如癫似狂,许多小蛇在袈裟底下钻动出没。
穆如寒槊缓缓弯腰,好像被巨岳压垮一样。
他当年走投无路,误入疯魔山,险些沦为大蟒腹中之食。
因缘际遇下逃进大不净菩萨的庙宇,选择皈依成为信众。
“我斩断自己的一只手,将其种进肉田,两日后长成人,将其煮了……”
穆如寒槊喉头滚动,大不净菩萨开辟的那方肉田,乃是借太岁之体,孕育一块块血肉。
不仅能够作为口粮,还有断肢重续,再造躯壳等各种用途。
据说灭圣盟那些肉壳受损的四重天高手,往往都会求怒尊恩赐一片太岁肉田。
“怒尊麾下,一切皆可交易。
心肝脾肺肾,能入药,
三魂七魄灵,能炼丹,
筋骨皮膜肉,能种地……山中正缺药人。
穆如寒槊,你要三十年的太岁肉,干脆就拿三千个药人来换。
你那儿子抵七百。
还差两千三。
这笔买卖。
穆如寒槊你做是不做?”
黑莲法王眸光垂落,压向面沉如水的穆如寒槊。
他最喜欢瞧这些自诩讲情爱仁义的人族,露出这般痛苦纠结的模样。
同为五虫,谁又比谁强到哪里去?
结果这帮虚伪可笑的人族,却常说畜牲冷血,残食同类,凶性未脱,难以教化。
真个比较起来,半斤八两罢了。
“我儿穆如云从小服用太岁丹,铜皮铁骨,脏腑通透,步入四重天,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穆如寒槊长长吐出一口气,斩钉截铁道:
“至少抵得上一千个药人!”
黑莲法王阴恻恻笑道:
“这才是枭雄本色!你那么多个儿子,日后继承你王位、乃至于帝位的子嗣,也就一个。
物尽其用,干脆一并填进太岁肉田。
本法王给你解决一桩难题!
你应该感激才对!”
穆如寒槊颔首道:
“多谢法王替本王解忧!”
黑莲法王嘿嘿笑着,有大不净菩萨撑腰,他完全没把穆如寒槊放在眼中。
什么灭圣盟,什么真煌部。
说到底,都是四神豢养的丧家野狗。
用来对付景朝的一把刀。
等到穆如寒槊离开,黑莲法王收起戏谑笑容,袈裟袖袍内钻出一头青色小蛇。
信子嘶嘶,好似说话。
“记恨?”
黑莲法王听明白意思,不屑轻蔑道:
“菩萨给我撑腰,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!
再者,肉田缺药人本就没错。
东海的怀王一次就运走十几万斤的太岁肉,山上都快被挖空。
若不让穆如寒槊出点血,哪里还够炼丹之用。”
他扬起洁白如玉石的手臂,那条青色小蛇攀附上去,缠绕如翠环。
起身踏下,大蟒交错的莲台倏然散开。
再化为陆地龙舟,托着黑莲法王行于疯魔山中,留下自言自语似的余音:
“菩萨这阵子不痛快,他交由赤练、白眉那两个废物温养的瘟部真君道则权柄,让不长眼的家伙夺走。
咱们听差办事都要小心点,免得被殃及池鱼,遭了无妄之灾。”
……
……
“真是无妄之灾……”
护驾裴东升前来梅山的典折冲,心情颇有些忐忑。
他连同那帮披坚执锐的关宁铁卫,一起都被下了兵刃。
所幸北镇抚司很给面子,并未上枷锁镣铐等囚犯刑具。
这位膂力过人的扛纛大将自忖,真要动手。
凭借两把大戟,他应该能在那位纪千户的手里头,撑得过三招……吧?
尤其见识过,刚才那股道则崩碎、法理碰撞的可怖波动。
更无多少斗志。
“谁知道裴东升发什么疯,竟然在北镇抚司衙门前搬弄风水秘术。
如今被抓住把柄,办砸差事。”
典折冲并不清楚裴东升与人皮纸的个中情由,只觉得大好局势被葬送,实在感到可惜。
倘若纪九郎能与侯爷达成一致,从中周旋,好让定扬侯府重新跟东宫缝补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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